那是一个薄雾的清晨,和母亲一起回去。我是奔丧,母亲则想最后送侄子一程。小表哥自幼丧母,母亲是姑姑,却常常如亲娘一样照顾他。
棺材停在院子里,孤零零的。
印象中的棺材很大,可眼前的棺材那么小,小到装不下一个人似的。
我站在棺材前,默默地怀想一些旧事,小表哥的笑脸明晰起来,仿佛依然77坐在炕头和我拉家常。
背后是一片荞麦地,月亮的光照在花上。
小表哥说:“就是喜欢她。”他说的是村里的一个少女。
“那怎么办呢?”我问。
“没啥办法。”他说。
家人给他说了一门亲,就是现在的小表嫂。他对小表嫂没有感觉,他喜欢那个从荞麦地缓缓穿行的女子。可是,家人的意愿如何违背呢?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力气。
他仿佛是一下子就忧郁起来,从此变得沉默寡言。
“她穿了一条蓝裤子。”他说,停顿一下,又说:“穿了一件粉衬衫,风吹她的头发,也吹杨树的叶子。”我知道那个少女,头发很长,脸很白皙。
她也和我说过话。
每次回老家,只要遇见她,她都会主动打招呼:“回来了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脸总是突然变红。